02

舞台和镜头在他眼里，变成了两件不再冲突的事情。

跟陈纫香一样，他曾经也是寄居舞台而生的人，台上台下，有不输陈纫香的跌宕和精彩。

他是半道“杀”出来的人物，刚一出场，就是梨园行红角儿的模样，缺少前尘往事，观众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，陈纫香身世凄苦，为了生存被舅舅撵着唱戏，其余的，没有篇幅详细描述过。这就需要演员自己补全，补全他的身世，他的曾经。

早在那时，檀健次就已经扮过旦角了。

比起《鬓边》中的程凤台和商细蕊，陈纫香的篇幅很少，跟主线也没有太大关联，但胜在故事足够丰富，丰富到可以单独成篇。

在台上更多的是释放自己的光芒去吸引观众，而演戏恰恰相反，需要的是克制自己的情感。

“说白了就是没有天赋。”

但那些真正想活的人，不管言行举止多么颓丧，那股吊着他的气始终不散，反而是那些真正撑不下去的人，才会拼命告诉自己，我要好好活着。

“其实我还是比较欣慰的，我当时想呈现出来的样子，就是现在观众看到的样子，大家基本上都把我想要表现的点看明白了。”也正是这种前期欢乐，后期悲凉的反差，才把观众打了一个措手不及。

陈纫香的名场面“仙人步法”，除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他实在做不了之外，整部《鬓边》当中的表演段落，他拍得都还比较顺利。

“《鬓边》。”

檀健次印象很深，有一次他跟尹正演一场戏，演完了不过瘾，晚上两个人在房间里喝酒，“喝得五迷三道的，”就觉得白天那场戏真是太好玩了，太爽了，“如果今天咱们换一种方式演你说会怎么样？”两个人这样说着，然后又在房间里演了起码四五遍。

我喜欢的就是表演，不管是在舞台上表演，还是在镜头里表演。”

为了体验生活，他每天都在重庆的街道上走，混在人堆里观察人物。因为重庆人肤色偏黑，为了迎合角色，他连肤色都要去晒，重庆人喜欢在江边游泳，他也每天照做。小川那个角色不是个有钱人，檀健次兜里揣上五块钱，就敢周游重庆一天。

文| 77

他不再把舞台和镜头当成对立的事，对于它们的把控也更加自如。现在，檀健次希望自己以后还能再回到舞台上，哪怕是安安静静地唱歌也好。

当他饰演的角色有了价值，那才是非常非常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。随着年岁渐长，檀健次越发意识到这点。

檀健次一听戏曲，来了兴趣，一听是个旦角，就更嗨了。他很喜欢《霸王别姬》，又跟旦角有过前缘，心里一直存着向往。既然来了机会，他没有理由不去尝试。

但上手的速度相对快些。而且在京剧圈里，这个节目大家也都是看过的，所以《鬓边》的京剧老师对他多少有点了解。

可没想到等他再出场时，已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，断了腿，又被女朋友单方面分了手，爱的东西全部失去，一时之间希望全无。登台时，他于台上拔剑自刎，悲凉落幕。

如果能给这个世界留下作品，就更好了。

还得自己去捅那个窗户纸，慢慢地去理解。我会觉得自己在每一部戏中都有成长，每一次对表演都会有比之前更深刻的认知。”

04

后来在慢慢挖掘他的过程当中，在给他的行为合理化的时候，檀健次才想到，陈纫香的死可能不是一个事件导致的，而是诸多事件的积压。

“那个时候的感觉就是觉得痛苦，太痛苦了，演戏怎么这么痛苦？”

“我当时设计了一个桥段，他把刀架到脖子上，然后一刀下去，露出了一个无比惊艳的笑容，等于最后还是把他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了这个人世间。但是那个镜头剪掉了。”

“其实已经很累了。”别人都是台上当戏子，台下做自己，陈纫香恰恰相反，真实的他，原来一直都在台上，那个疲惫的、不笑的他。

他不想让自己的角色只是过眼云烟。

“而且慢慢你会从他的台词里边捕捉一些东西，他经常会讲到一些关于怎么活下来的事，你看最后他躺在床上，跟商细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，‘对，我不能死，我得好好活着’，他想死肯定不是那一天的事了，他早就想死了。”

但对檀健次本人来说，这是一次只赢不输的擂台。

檀健次当时的精力都在他们要聊的那部戏上，没顾得上接茬，结果聊着聊着，于正又倒回来说，“越看你越适合我现在这个戏。”

他学舞的速度可能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快了。

“讲戏曲的。”

“这就像教小孩，你给到他的教育、价值观、世界观都是对的，这个小孩长大就成不了坏人，对吧？那在我的从业生涯当中，我面对的导师也好，伯乐也好，包括合作伙伴，他们传递给我的信息都是，演戏、唱歌需要付出很多，我要经历这么多事情，做这么多工作，才能把一场戏演成这样，才能把一首歌唱成这样。”

“就觉得努力没有白费，对自己呈现出来的状态还是挺满意的，因为不仅要演出他的身段，还要唱出他本身的唱段，包括他的神态、韵味，你都得展现出来给镜头看，你得有故事，不能只是一个人物。”

他的演技，他代入角色的能力，都是这样慢慢培养出来的。

01

专心演戏之后，慢慢地他少了点上台，少了点唱歌，虽然也有个客观因素就是，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唱。“那就顺其自然，我刚好也需要这么一个转型，我就觉得，那我好好演戏得了。”

“真的是那种钻心的想。”尤其看到他的队友，或者身边的朋友在台上唱歌时的那种洒脱，那种酣畅淋漓，他更是越发难受，越发想要上台。

檀健次和尹正的配合也相当默契，两个人在表演过程当中，有很多桥段都是二度创作出来的，《鬓边》融洽的拍摄氛围给了他们很大的发挥空间，其中的每一位演员，每一位主创，都抱有同一个目的，“就是把这个戏给演好了，拍好了。”那段时间，他们所有人在一起，都在聊戏。

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，他遇到了《鬓边》。

有人的幸运是一夜爆红，檀健次的幸运在于脚踏实地，每一步都踩得实实在在的，一脚下去就拔不出来，也不容易走偏。

他太久没上台了。对于舞台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，让他一下子有点慌了神。

国粹是有一种能量在的。”

03

但他的每一次变道，都走在很正的路子上。

有生有死，有喜有悲，檀健次捏住了陈纫香的每一个情绪节点，引着观众往他的苦痛里走。